Mischief.

花海尘漠(75)原谅我吧 求你

花漠走过那道传送门后,在武魂殿旁隐蔽的树林里站了好一会,回味着自己方才对尘心说出的那句话,一想他此时定是满面羞红不知所措,花漠心里就因为终于报了许久之前尘心撩她的仇而不住暗爽,连即将踏入武魂殿的紧张感都无影无踪了。


此时正是傍晚,武魂城的天空被晚霞包裹,火烧云在空中闲适地飘着,对它身下即将发生的一切丝毫不察。不知怎的,红橙黄三色交织在一起的天空让花漠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诡异的黄橙和鲜血的颜色混在一起,令人作呕。等太阳完全落下,黑暗会一层层吞没暖色的光,阴沉沉的、厚厚的一层,压抑囚禁这个城市、这个世界。


花漠舒了口气,想把压在心底的污浊之感尽数吐出,她把被撕出口子的订婚礼服褪下,换上一身方便活动的前开叉长裙,斗篷尾部的花瓣状的黑色轻纱拖在草地上,抚过蔫头耷脑的几株蓝银草。


她在空间戒里搜寻了一番,把想冒头的忘渡塞了回去,拿出十几朵从断罪炼狱摘来的花随意捆成个花束,用玫瑰金色的丝带包好,当作探望“病号”的礼物。


也许多年没有见到比比东了呢,她还像以前那样美艳惊人吗?花漠简单整理了一下长发,一边想,一边戴上个不起眼的斗笠,踏上通往武魂殿正门的主街,打算去买两瓶离案香。


街道两旁嘈杂阵阵。白日经营的商店的老板们忙着收摊,才即将忙碌起来的酒馆灯火通明,不愿归家的孩子们互相追逐嬉戏,大人们行色匆匆地归家或出行,只有鲜少的几个无所事事之人会留意这个捧着花的怪女人。


行至武魂殿外,花漠在守卫森严的卫兵身前数米停下了脚步,沉默地望着他们身后守护着的闭得死紧的大门。这金碧辉煌的圣殿本应是维持两大帝国平衡的象征,却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被阴影吞噬,成为了滋养邪恶的温床。


“站住!女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卫兵们不出意料地拦住了花漠。花漠完全隐藏着气息,百级之下的魂师不可能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谁,她也就不急不忙地摘下斗笠,露出那张极具辨识度的脸。


卫兵们集体慌乱地向后退了数步,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动作。花漠站定不过数秒,高墙内便有了动静,从数十米高的围墙那侧跳出来一个人,那人步伐敏捷得很,不出一眨眼的工夫就窜到卫兵们身边,双手有些颤抖,急促地呼吸着。花漠借着天边遗落的一抹微光和刚刚苏醒的路灯看清了他银红色的半长发。


来人是邪月,如今的他已不再像之前那个自满的年轻人,原本干净利落的短发长了许多,挂在耳边,显得整个人削去了些许骄傲的锋芒,但眼侧的红色纹路依然十分清晰醒目。


他小心翼翼地确认自己眼前的就是花漠本人后,走上前轻轻地拥抱了她,花漠张开双臂,留意着花和酒没有被压到的同时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邪月结实的后背。


“邪月公子,好久不见。”


“嗯,漠漠。你....订婚了?” 邪月手还扶着花漠的手臂,眼神定在她指间那枚精致不已的戒指,眉目中不掩失落,一瞬间也失去了知晓那人名字的冲动,“...恭喜你。这些年来,过得怎么样?” 花漠轻声细语地回答:“挺好的。你呢?”


最正常不过的故人间的寒暄,却让邪月心里堵了块石头一般难受,他十分不男子汉气地嗫嚅了半晌,花漠眼中的绯红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和数年前一样美丽,不,除此之外还多了些别的东西。


邪月不愿移开眼睛,却又不得不这样做。日夜魂牵梦萦换来的就只是这样的结局,也就只有如此了吧,邪月想,这个人,终究不是他的了。


他没有回答花漠的问题,只是引着她往殿内走去。武魂殿的高门打开一个缝,外表光辉的武魂殿的内部如今虽算不上破败,但也和以前无法相比。


花漠的心沉了沉,武魂殿缺少维护的原因,定是因为比比东的病,这种情景甚至让花漠怀疑比比东是否已经失去了武魂殿中的实权。


自踏进第一步起,花漠就感受到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视线,这些视线无一不在暗处,并不是好奇的打量,而是收敛许多的提防。花漠悄悄看了眼邪月的侧脸,发现他似乎也不太自在,这意味着他和那些在暗处的人并不是一伙,之所以领着她走,大约是为了不让四周埋伏的人对她出手。但花漠并不想让他遇到什么麻烦:“那个,我还记得去比比东寝殿的路,你留步吧。”


邪月:“不行,要是......”


“放心,这么大的武魂殿,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花漠加重了最后半句话的语气,暗示自己知道附近有人监视。邪月迟疑了两秒,最后点头走开了。


花漠目送他转进另外一条走廊,转身继续往教皇的寝殿走。高跟鞋敲击在地砖上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花漠不甚在意,无论怎么走,最后都会到达比比东的门前,隐身也没什么意义。


武魂殿和教皇殿之间还有一道大门,门上雕着六翼天使的图样,讽刺的是,教皇之位上坐着的并不是六翼天使武魂的拥有者。花漠行到门前后,大门自动打开,浮雕上的天使被从中间分成两半,允许着花漠的通过。


千仞雪怎么样了呢?花漠不禁想起那个她见过的唯一一个六翼天使武魂,自从千仞雪的手臂被她斩断,就再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连月关在信里也对她只字不提。


进入教皇殿后,监视的目光便消失了许多,只剩寥寥数道,同样地,地板也干净了不少。看来,无论魔神此时在武魂殿内有多大权力,也暂时尚未在比比东眼前作乱。


一步又一步地,花漠离教皇寝殿越来越近。在即将转过最后一个走廊前,花漠告诉自己应该在原地稍等片刻,思考应该对比比东说些什么和如何从她嘴里套出敌方的情报,但她的脚步不知为何,并没有停下来。


寝室的门紧闭着,菊斗罗似乎已经接到了花漠来武魂殿的消息,正在门口低头等着。鬼斗罗罕见地没有和他在一起,花漠走到走廊口时,抬头对上月关的眼睛,菊斗罗的眼妆还是一如既往地重,但浓浓的眼影下菊色的金瞳却仍流露出温柔。月关轻咬下唇,释然地笑着拥抱花漠。


“漠漠,你终于来了。”


“月关哥哥,你...没事吧?” 花漠走近后,发现菊斗罗的盔甲上有几道参差不齐的划痕。爱好外表的月关绝不是那种放着自己盔甲被划不管的人,在花漠看来,定然是发生了些什么令他始料不及心烦意乱的事。


月关闻言眼眶一红,避开花漠的视线:“我....稍后再向你说明吧。” 花漠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角的泪光,但见状暂时也不强求,手试探性地搭上门把手轻轻一推,门无声地开启,比比东烦躁的声音从门缝中传出:“不是说了不要打扰...吗......”


花漠静静地走进去,只见比比东正披着头发,坐在床上盖着薄被,双手交叠在腿上,脸色不掩憔悴,整个人有一种半破碎的美感,仿佛一只做工极精美的瓷瓶被从内部击溃,却还尽全力掩饰着浮在表面的伤痕。常青嬷嬷站在一旁,手里端着一碗已经凉了的药。


“漠....漠漠?”


比比东声音颤抖,不敢相信眼前的真实。常青对于花漠的出现似乎并没有教皇那般惊讶,花漠提了提手上的两瓶酒和花束:“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说着便走到床头柜前,把花束稀稀散散地往床头的花瓶上一插。


花插得毫无技术可言不说,连花的品种和颜色都完全不搭配,如插画者本人的性格一样随心所欲,花漠倒是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我刚从海神岛回来,不得不说武魂城的夜市是真的热闹。我本来想给你买瓶酒尝尝,毕竟你这个酒量自己一个人肯定不会喝酒,” 花漠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试图掩饰自己不知道如何重新面对比比东这件事,“但是呢,买完酒之后我才想起来,病号好像不能喝酒,对吧常姨?哎呀太可惜了,我就大发慈悲替你喝了吧.....”


花漠左一言右一语地嘚吧个不停,刚想顺便吐槽武魂殿外无人打理的花开得跟野草一样疯,便猝不及防听到比比东低着头发出一声轻笑,花漠不由得停下了自己的嘴,悄悄瞟她。


比比东笑了两声,肩膀一抖一抖,两滴清泪从她低下的脸掉到了床单上。花漠立刻有点慌乱地看向常青,常青却只是站在原地微笑地看着这一切。


花漠连忙手忙脚乱地扶住她的肩膀,想安慰比比东:“诶,那个,你...别哭啊!你这么想喝的话我给你留点就是了!” 比比东一边流泪,一边把花漠拽到自己跟前,用自己全身的力气用力抱住了她的腰。花漠一愣,双手在半空僵了一下,也环住了她的头,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在花漠的手掌落在她身体上的那一刻,比比东努力维持的最后一道防线也随之崩塌,白净的瓷瓶不知所措地被裂纹包裹,分崩离析。花漠的衣物很快就被眼泪染湿了一大片,比比东大哭着,也许因生病许多天没有胃口吃饭,声音显得有些虚弱。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花漠的腰都被勒麻了的时候,比比东才抬起头,泪痕遍布脸颊,眼角和睫毛都被泪水黏住,哑着嗓子说出了在她脑海中游荡数年的一句话。


“漠漠....对不起......我想你啊......”


花漠预想过许多和比比东再见时可能的情景,热情的、怨恨的、形同陌生的....可眼前多年未见的人对她流露出的只有纯粹的想念和歉意。比比东还在不断道歉,粉紫色的双目又甜又苦,微光在她眼中闪动,如躲在空谷角落里的细碎花色。


“我真的知道错了,真的。你原谅我好不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


不待比比东说完,花漠轻柔地用手指按住她的双唇,她不忍让原本该站在世界顶峰的武魂殿教皇为她说出如此卑微之言。


“那,我们还做朋友吧?”


花漠释然地笑着,笑容如当年一样耀眼夺目,照进比比东的心中舞动着。


“做朋友吧,一辈子的那种。”


比比东眼中的光芒重新亮起,将来路的黑暗驱赶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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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让月关如此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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